第(2/3)页 紧接着,是火锅的主场。当林予安用勺子,将那一颗颗雪白Q弹的手打鱼丸下入翻滚的番茄鱼骨汤中时,气氛变得更加温馨起来。 鱼丸在浓郁的汤汁中上下翻滚,很快便浮了上来,散发出纯粹而诱人的鱼肉鲜香。 瑞雯第一个迫不及待地夹起一颗,吹了吹热气,便整个放入口中。 “唔!”她幸福地眯起了眼睛,口齿不清地赞叹道,“太好吃了!又弹又鲜!” 梅特王储妃看着女儿毫无仪态、却吃得心满意足的样子,眼神变得无比柔软。 她静静地看着,仿佛透过眼前这热气腾腾的景象,看到了遥远的过去。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,声音也变得格外轻柔:“瑞雯,你还记得吗?小时候在奥斯陆,你最喜欢吃外婆做的挪威鱼丸汤。” 听到“外婆”这个词,瑞雯夹着鱼丸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。 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,沉默了片刻,才低声回答:“……嗯,记得。” 那简短的两个字,却仿佛隔着万水千山。 梅特王储妃却没有停下,她似乎陷入了回忆的漩涡,自顾自地说了下去,像是在对瑞雯说,也像是在对自己说。 “那时候,奥斯陆的冬天总是下着很大的雪,整个世界都是白色的。外婆的厨房是整个庄园里最暖和的地方。” “她总会穿着她那件白色的围裙,站在灶台前,用一口很大的铜锅,慢火熬煮鳕鱼骨和牛奶做成的汤底。” 她的声音悠远而充满画面感:“她会把最新鲜的鳕鱼肉剔下来,用木头做的研磨器,把鱼肉一点点磨成泥。” “你那时候才四五岁,个子小小的,总是搬个小板凳坐在厨房门口,眼巴巴地看着。” “外婆就会捏一小团鱼肉泥给你,让你学着她的样子,用手把它搓成圆圆的小球。你的手总是弄得黏糊糊的,但你笑得特别开心。” 麦克在一旁默默地喝着酒,没有插话。这些故事,他也只是在过往的信件中,零星地听说过。 “外婆做的鱼丸汤,和这个完全不一样。”梅特看着眼前这锅热烈的红色。 “她的汤是纯白色的,像雪一样。里面加了豆蔻粉和新鲜的莳萝,味道很干净,很温和。” “鱼丸煮好后,她会配上煮土豆和胡萝卜,再淋上一勺融化的黄油。你每次都能吃掉一大盘。” “然后挺着圆滚滚的小肚子,可可爱爱的跑到壁炉前,让外婆给你讲北欧神话的故事。讲索尔的锤子,讲洛基的恶作剧……” 梅特王储妃说到这里,声音微微有些哽咽。看着眼前的女儿,那双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深深的痛楚与怀念。 “外婆去世的时候,你六岁。我们没有告诉你,只说她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旅行” “后来你不止一次问我,外婆什么时候回来给你做鱼丸汤……” “别说了。” 瑞雯突然开口,打断了她。她的声音不大,却像一块冰,瞬间将厨房里所有的温暖都凝固了。 她低着头,齐肩的短发遮住了她的脸,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。只能看到她紧紧握着筷子的手,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。 “都过去了。”她又重复了一遍,像是在说服自己。 她抬起头,脸上已经重新挂上了那副坚硬而无所谓的表情,甚至还扯出了一个笑容,尽管那笑容看起来比哭还难看。 她夹起一颗鱼丸,放进嘴里,大口地咀嚼着,仿佛想用这种方式,将所有涌上心头的悲伤都吞下去。 林予安感受到了这令人窒息的气氛。他终于明白,瑞雯对挪威的抗拒,或许不仅仅是因为母亲的离开。 更是因为那个地方,埋葬了她童年里最温暖、最无忧无虑的一段记忆。 外婆的去世,可能才是那座“冰雪城堡”开始变得冰冷的真正原因。 他用公筷夹起一块吸饱了汤汁的玉米放进梅特的碗里,微笑着岔开了话题:“瑞雯,尝尝这个,巴哈马的玉米特别甜。” 晚餐的气氛,就在这不断的试探、被揭开的伤疤与笨拙的维护中,缓缓进行着。 食物成了他们之间唯一的桥梁,承载着无法回去的过去,也映照着此刻难以逾越的距离。 晚餐后,瑞雯和林予安,在船长室研究后续的航行计划。 甲板上的空间,被刻意地留给了这对许久未见的前任夫妻。 夜色如墨,星光璀璨。 麦克和梅特手里各端着一杯威士忌,海浪轻拍着船体,码头远处的喧嚣被海风吹得很远。 “他很优秀吗?”梅特王储妃首先打破了沉默,她的目光投向船长室那扇亮着灯光的窗户。 麦克喝了一口酒,“非常优秀。冷静、强大、有智慧,而且很懂得如何照顾人,也很体贴。” “我下午查过他了。”梅特王储妃的声音很平静,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。 “《荒野独居》的冠军,巨石河农场的主人,身家不菲。” “更重要的是,他身上有种瑞雯一直在寻找的东西,那种挣脱了所有束缚的自由感。” 她顿了顿,转过头看着麦克,问出了那个最核心的问题:“所以,你打算怎么办?” “什么怎么办?”麦克皱起了眉头。 “别装傻,麦克。”梅特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。 “我自己的女儿我了解,她看那小子的眼神,就像你当年第一次看到这艘船时的眼神一模一样。那种光芒,藏不住的。” 她抿了一口酒,缓缓说道:“我知道他结婚了,而且情况很复杂,但那又怎么样呢?” “结婚了,也可以离婚。如果不合适,分开对彼此都是一种解脱,就像我们一样。” 她的语气里,带着一种欧洲贵族式的、对传统婚姻契约的淡漠与实用主义。 “我不希望瑞雯因为一个已婚的标签,就错过一个可能让她真正感到幸福的人。人生苦短,为什么不能勇敢一点?” 听到这番话,麦克猛地转过身,死死地盯着她,眼中第一次燃起了怒火。 “嘿!梅特!这不是一回事!”他的声音因为压抑着愤怒而显得无比低沉。 “我们是和平分手,是因为我们属于两个无法融合的世界!我们没有伤害任何人!” “但如果是甜心.这是介入!是成为破坏者!”他的手因为激动而握紧了栏杆,“我不管那小子是什么该死的摩门教家族,有多少个妻子!” “婚姻的本质,是包容、是融合,是两个人共同筑起一个港湾!” 他看着梅特,一字一句地说道:“我绝不允许我的女儿,成为冲垮别人港湾的那场巨浪!哪怕她自己也是无心的!” “瑞雯值得拥有一份纯粹的、毫无瑕疵的感情,而不是偷偷摸摸,或者背负着骂名!这是我作为父亲的底线!” 麦克的这番话,充满了老派男人的固执与坚守,与梅特那种追求自我感受的观念,形成了激烈的碰撞。 “固执的蠢货!”梅特也被激怒了,“你只想着用你的道德标准把她框起来!你有没有想过她自己想要什么?” “你宁愿让她一个人孤独地在这片该死的大海上漂一辈子,也不愿意让她去争取一次吗?” “没错!我宁愿她自由地孤独,也不愿她陷入泥潭!” 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,曾经的爱人,如今因为对女儿未来幸福的不同解读,再次针锋相对。 空气中弥漫着威士忌的醇香和无声的硝烟,只有海浪还在不知疲倦地轻拍着船体。 梅特王储妃看着眼前这个固执得像块礁石的男人,眼中的怒火渐渐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疲惫。 她转过身,背对着麦克,望着远处天堂岛上那如同海市蜃楼般璀璨的灯火,轻轻地摇了摇头。 “争论这些……又有什么意义呢,麦克?”她的声音很轻,像是在自言自语,又像是说给麦克听。 “我们已经为她做过一次选择了,不是吗?在她五岁的时候。” 这句话,像一把钥匙,瞬间打开了麦克心中最柔软也最痛苦的闸门。 他紧握着栏杆的手指慢慢松开,眼中的怒火也熄灭了,只剩下无尽的复杂。 “是啊……我们选了。”他沙哑地回答。 “所以这一次,”梅特缓缓转过身,那双与瑞雯如出一辙的蓝色眼眸在灯光下显得异常坚定。 “无论她选择什么,是继续在这片大海上追逐风暴,还是选择一份充满争议的感情。” “亦或是在某一天,突然厌倦了这一切,想要回到那个她曾经逃离的世界……” “我都会尊重她。永远。” 她看着麦克,一字一句地说道:“我们犯过一次错,我不想再犯第二次。” “我只想让她知道,无论她航行到多远,永远都有一个可以回头的港湾。无论那个港湾……是我这里,还是你这里。” 第(2/3)页